我及笄那年,郑七龄承诺夺嫡成功后迎我为后。可他转头就爱上了另一位娇纵肆意的女子,他说同那样美丽耀眼的生命相比,我寡淡无味地就像一捧白水。我冷眼看他浪掷自己的天赋,顶撞夫子逃离书塾,整日同陈娇厮混在一起,自己还是个孩子就先搞出了一个孩子。可他忘了,林家从来不是非他不可。我朝女子可为官。亦可为帝。...
第1章
我及笄那年,郑七龄承诺夺嫡成功后迎我为后。
可他转头就爱上了另一位娇纵肆意的女子,他说同那样美丽耀眼的生命相比,我寡淡无味地就像一捧白水。
我冷眼看他浪掷自己的天赋,顶撞夫子逃离书塾,整日同陈娇厮混在一起,自己还是个孩子就先搞出了一个孩子。
可他忘了,林家从来不是非他不可。
我朝女子可为官。
亦可为帝。
1
"小姐此去科举,若能保持平日水准,状元傲名必将花落林家啊!"
老夫子是曾经的状元,两朝宰相,若非我父亲几次诚意满满请他出山、他又实在巧合地看中了我的天赋,也即使是我林家也请不到这么一位天下才师。
父亲随口问了一句,"七龄的表现何如?"
夫子吹胡子瞪眼睛,"天赋不足德行有亏,若能付出小姐百倍努力,还有几分提名榜末的可能。但这厮最近连老夫都不放在眼里,还搞出一段风流韵事,如此德行若能入金榜,乃我朝不幸。"
夫子摇着头走了,父亲突然唤我名字。
"阿沂,你同他青梅竹马,可有什么看法?"
我如实回答,"女儿及笄之时,他曾许诺女儿为后,但女儿不愿。"
父亲眉头挑起一丝满意的弧度,明知故问,"先帝子嗣皆死,外戚掌权,他一旦验明身份,即便才学不足也可能登基,我女不愿?"
我坦言,"‘德不配位必有灾殃’,"看着眼前至亲思索的眼神,也不再隐瞒自己的心思,"即便女儿入朝为官,也不愿辅佐如此君王。"
父亲于是畅快大笑,"当初一份婚约是指着他日后能为你提供一份保障,如今看来不成拖累已是奢望,咱们早日同他撇清关系,不当池鱼。"
我乖巧应答,"但凭父亲做主。"
顿了顿,我再次开口,"女儿还有一个请求,婚约作废之事由女儿亲自同他说清楚。"
父亲不甚在意地摆手应声,我知道郑七龄在他心里已然毫无分量,于是转身离开。
拿到那张白纸黑字的婚约,我自以为最近郑七龄的行为已经令我完全绝望,但还是没忍住心头一抹悲痛。
不为爱,是为憾。
我是林家独女,纵使父母亲族再怎么不顾忌我的女子身份将我当做女官培养,我依然忘不了父亲捡回那个皇族遗子时,他们眼中一闪而过的惊喜。
这么些年了,我根本不在乎郑七龄爱不爱我,我只在乎他如不如我。
在乎这个男子依旧强势于女子的时代里,他是否才学过人?
在乎这样一个皇族血脉,是否真的有肩担天下苍生幸福的能力?
可惜不是,可惜没有。
就连我那见识过人的父亲,也是在听完夫子那一番话后,才彻底放弃了他。
在此之前,即便是我强烈要求,也未必能百分百保证他放弃这份婚约。
也许,还是有青梅竹马一点感情?
在遇到陈娇之前,他虽不那么聪颖,但依旧是心肠不坏的少年。
无论他坦不坦率皇族身份,我父亲都会让他入书塾、考科举,我家捡来的孩子都收这样的待遇,我作为林家独女也不是娇养。
除开为我和林家谋保障的那一份婚约,他的真实身份其实对我们没那么重要。
但他还是说了,作为报答和承诺。
这些我与林家都记得,都知道。
我揣着那份婚约出了门。
那就让我看看,改变你全部心意,让你抛弃身为家人的我们的人,到底是什么绝世红颜吧。
2
我从路人那里问到了郑七龄踪迹,脸彻底冷了下来。
连街上路人都知晓他的青楼踪迹,他名义上还是林家人,这是把我的家族名声置于何地。
如若让父亲知道我也踏足青楼,他。
那我倒也不会怎么样,清者自清,何况我还有伪装。
我没什么顾忌地推开了那扇门。
他和陈娇在喂葡萄。
陈娇剥好葡萄衔在嘴里,逗弄他来亲吻。
还抽空对我这个不速之客抛了个媚眼。
我认真地打量了她。
什么特质都看不太出来,只有轻佻讨好。
这样的人,也能诱惑你放弃十多年坚持的信仰吗?
真的很,令人失望。
我开口唤他,"郑七龄。"
他恍若未闻,头也不回。
还是他身边的美人娇笑一声,人如其名,"你那未婚妻来找你了,哥哥不理她,姐姐会怪我的。"
他刮了刮她的脸,没什么耐心地转头向我。
"看见了吗?林沂。"
"我喜欢这样的人,你太无趣了,我想只有夫子那样的老顽固会欣赏你。"
居然还有脸拿我跟别人比。
然而我的教养还是不能允许我这么看着林府出来的人这样丢人,于是我还是耐着性子开口,"郑七龄,你该回林府了,不久就要科举,你不能耽于情爱,连仕途都不顾了?"
谁知我的这句话就像什么拉雷开关,一下就令他暴躁。
他直接一只果盘扔过来,理所当然生气的模样仿佛真的已经身为帝王。
完全不顾忌我女儿家会不会因此毁容,我猝不及防之下会不会受伤。
他的声音很冷,但一字一句都能让我听清。
"够了,你跟林家不就是为了我的身份吗?我不会毁约的,但你别再做什么皇后梦了,你只能也只配当一个婢女,一辈子服侍我的娇娇。"
"如果你放下那种令人生厌的小姐架子,好好伺候我,我以后多疼爱一下你也不是不行。"
"毕竟林小姐这张脸还是"
我实在没忍住,一巴掌送给了他的脸。
我的眼泪也是。
"郑七龄,"我强忍住哽咽,"你的身份林家从未过问,是你自己受不了苦读的辛苦才告知我们试图换取林家把你当皇帝的厚待,让你免于书塾辛苦,但你看我就该知道,林家最大的厚待就是请来天下名师为我们授课,教我们读书明理,这一点对所有林家的孩子都一样。"
林家本也是人间富贵家。
只是父亲致力于接济天下学子,于是林家的全部家财与资源,都供养着我们,供养着最大的书塾与人数最多的读书人,难有余力支撑起族中子弟骄奢淫逸的生活,是以上至我父亲下至全族,日子都有些清苦。
只是我没想到郑七龄白读了这么多年书,作为既得利益者连这一点都无法体谅。
"你自己不珍惜也看不起,把这当成苦难和刁难,我无话可说。"
"你不是觉得林家在用婚约绑住你吗?我现在当着你的面毁掉它,你就永远都不必有这种担心了。"
我把白纸黑字亮在他面前,随后毫无犹豫地掷进火堆里,亲眼看它燃尽。
"父母之言媒妁之约,但反正先代皇室都已不在,那便由我父亲做主废除吧。"
"从此林家与你,再无关系。"
我转身就走,没有管他反应过来后的无能狂怒,"你这个贱女人,就是想用这种方式换我回头是不是!你们就是想控制我是不是!等我当上皇帝,你们我一个人都不会放过的!你们都得被欺辱至死!"
我的心一片冰凉,如果先前只是为他的凉薄,现在就是为他的恶毒和恩将仇报。
原来他竟是这样的想法,既然告诉了我,我又怎能令你如愿呢。
他还想起身追我,却在着急忙慌中被地上的衣服绊倒。
风还依稀送来陈娇的劝慰声,"公子不必担心,奴家的积蓄可供公子科考,公子一朝提名可千万不要忘了奴家啊。"
"那是自然!"
他的声音终于染上一丝急切。林家庇佑下他从不需要担心没钱报名,说话都是悠然的。
不过现在。
那是自然考不上吧。
3
父亲是在十五年前的除夕夜里捡到郑七龄的。
夺嫡之争血腥异常,争到最后竟是无人生还。
郑七龄却是在那个夜晚悄然出生,据说是被好心的宫人匆匆一裹就送了出来,只是接应他的人在最后悉数被杀,忠肝义胆的他们没有吐露出任何关于皇室血脉的信息。
找人,其实是杀人的阵仗很大,只是关于这位皇室血脉,男女不知,生死不明。
如若没能遇到我爹,他也会冻毙在那个寒夜。
林家子嗣稀薄,父亲独独钟爱母亲,从不纳妾。
于是我的出生,即使是女子,也令父亲欢欣不已。
即使当时宫里传出命令,那段时间不允许民间救下任何新生的婴孩。
其实父亲是知道救下郑七龄的风险与可能的。
他只说了一句,"贵女出生,就当是积德,不能见死不救。"
同岁同日的我们很自然地成为了青梅竹马。
很小很小的时候,我们还会比聪明比勤奋,比谁作业完成得快谁更得夫子赏识。
我们不约而同地期待未来同年的那一次科考,真正检验出我们孰强孰弱。
也有过关于状元花落谁人的争吵。
后来天赋差距逐渐显现,郑七龄在力不从心之下没有更加努力追逐我,而是选择了怠惰与随波逐流。
我不忍见曾经同行的伙伴如此不上进,每每劝诫,一开始他还会听我的补课,后来便是酸言酸语讽刺我多管闲事。
在他得知自己是在十五年前那个特殊的夜晚被林家捡回的时候,他迫不及待追问到了我父亲面前。
"义父,我有没有可能……"
父亲看着他的眼睛沉默了一会,默许似的点点头。
也许他的野心与傲慢就是自此滋长的。
得知他的身世后,他完全沉浸在未来天子这个身份会带给他的荣耀与享受中,之前还会装一装,后来连装都懒得装。
我也不再是他尊重的儿时伙伴,他还轻佻地告诉我可以迎我为后。
学业上输给我的挫败在身世上找回,他得意洋洋。
彼时我正为夫子出的一道水利题烦得头发掉,像平常他敷衍我的劝诫一样敷衍了他那句不走心的承诺。
他却以为我把嫁给他当成了生命意义。
"林沂,苦读有什么好的?你认识我这样的皇室血脉,我吃肉也可以分你一点汤啊。"
父亲却是白纸黑字写了一份婚约,告诉我这是为我筹谋。
现在想想其实白纸黑字也不能约束一个没有底线的人,那张纸更像是在试金。
没想到试出一块顽石。
"他说一朝为帝,要林家人受辱至死。"
我没有分毫隐瞒郑七龄恶毒发言的心情,像他那样一字一句转告了父亲他说的话。
我知道父亲会有最好的解决办法。
父亲气笑了。
然后很认真地问我,"阿沂,你想不想当女帝?"
第2章
4
我震惊地望着面前眼神平静的父亲。
他却没什么情绪波动地看着我,仿佛只要我说想,他就可以为我做到。
"可是,郑七龄才是真正的皇室血脉啊。"
虽然我不会把皇室血脉当成权威,这句话也只是陈述事实。
父亲却是摇头叹息一声,"他不是。"
郑七龄居然不是七皇子?!
我仔细想了想,父亲的确从未主动告知,虽然是郑七龄自己追问的,但父亲为何要这么顺势认下来?
父亲看懂了我的疑惑,"真正的皇室血脉的确在林家,为父也有办法证明。"
"只是当时七龄这孩子读书不用功,我担心他当时是被你的天赋压制了,为了他的未来,也为了给他一点自信,我就默认了这一点,没想到"
没想到他直接把这个身份当成了护身符,自以为从此再也不用努力,但人活着哪有不付出代价的?
"那他为何向您要求求娶我?"
父亲也对他变心之快感到无言,摸了摸鼻子说,"他当时是真的喜欢你,我当答应他能催他上进,就答应了。"
他也很快正色告诉我,"如若你不愿,为父也不会乱点鸳鸯谱,那纸婚约你想废就废。"
……好吧。
"阿沂,回归正题,你想当女帝吗?"
想不想登上这天下最尊贵的位置,想不想承担这世间最沉重的责任,想不想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
"女儿,还未想好……"
毕竟皇室血脉的真相在林家,如若那个人想要回归,即使父亲偏心我,我也不能冒名顶替,因为那本是别人的东西。
"可是如若女儿最终的答案是想,父亲会为我做到吗?"
但我毕竟对所谓皇室权威无甚尊重,我从不觉得坐在那个位置的人不能是我。
我想为自己,为世间女子争取的东西还有很多。
那个位置会给我更多自由。
我足够优秀也足够自信,如果有比我更强大的人,我也会坦然退出竞争。
父亲看我的眼神柔和而复杂,"科举在即,状元只是第一步,吾儿先拿下这个吧。"
我行礼退出,回房休整。
5
但是当我回到房间,却发现气氛凝重得可以。
我的侍女舞雩表情忿忿。
"小姐,这个良心丧尽的贼子,居然混进您的厨房试图添药!小姐可是明日就要科举了啊!"
添了药,我若是真的一无所知地喝下,重则生病,轻则错过时间,反正赶不去考试。
是了,我一回府就去见了父亲,还没来得及将逐出郑七龄的命令说出去。
他大摇大摆进了林府的门。
此刻还表情倔强地看着我,那副样子仿佛做了错事的人是我。
我在此刻才真正有了点恍惚的感觉。
这就是我的青梅竹马。
会陪我荡秋千会陪我堆雪人的那个少年,真的不在了。
只剩下面前这个对我的逆耳忠言满怀怨怼的陌生人,这个会冲我砸盘子羞辱我丝毫不在乎林府名声的人。
这个要毁了我心心念念十多年的考试机遇的人。
我勉强镇定了一下,再开口时声音已经没有了颤抖。
"你知道你这么做会害我变成什么样子吗?"
他满不在乎地昂头,"只是一次考试而已,你害我在娇娇面前丢人,活该给你点教训。"
我想我与他真的无话可说了。
我扶额,眼神中最后一丝不忍也只能笑话一样消失掉。
"都给我看清楚了,他害人未遂,先送去官府,再把驱逐告示贴出来。"
"你要把我扭送去官府?!"
郑七龄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你不能这么做!我也是明日的科举!你这个贱女人,娇娇给我准备了科考的银子,你们林府什么表示都没有,你还要害我考不成考试!"
我也要被这个疯子搞崩溃了,挥手示意舞雩开口。
"你只看得见你那情人这几钱之恩,林府多少年的养育与夫子教诲,哪一样不要花上许多钱?林家不要你归还,你就真当没有这回事了?若我们真要你回报,你此生都只能为奴,还做梦入朝为官呢!"
见郑七龄还试图顶嘴,舞雩的嘴更快了。
"你也知道考不了科举意味着什么啊?!你也知道为自己争取啊?!你害别人这么心安理得,我还当你不知道呢?!那你对小姐下手的时候怎么就没想想她会怎样呢?你为什么又自私又冷血,为什么又当又立这么自然呢?"
呼,有点爽。
我示意侍从把他拖出去。
他被绑起来扭动的样子着实滑稽,我没忍住被逗笑,这一笑又刺激到了他。
他最后不死心地扔出一句,"我是皇室血脉!你们谁敢动我,我杀你们全家!"
"杀我们全家,你可还记得你曾经信誓旦旦林府才是你的家?林家人才是你的家人?"
这句话彻底触怒了我,我再也掩饰不住对他的厌恶。
于是走到他身边,笑得很灿烂地说,"你根本就不是什么皇族血脉,那是爹爹哄你的,你就是林家下人的一个很普通的孩子,皇室血脉的确有,但不可能是你,你是这天下最普通的人,不,你连人都不能算,你也永远没能力实现你口中那个杀人的未来,但你如果再这么没有能耐又口无遮拦,我真的会杀了你。"
不顾他歇斯底里的尖叫,我转身吩咐侍从煮一点凉茶,喝了心平气和睡觉明天精神饱满考试。
6
解决了仇敌和仇敌带来的麻烦,科考于我无比顺利。
我刷刷作答,只觉得考场里的声音真如诗书中的"春蚕吐叶"。
就像曾经书写过的无数份策试一样,我也很完美地接下了这份来自皇宫的考验。
父亲强作冷静又没忍住第一时间询问我状况,见到我冷静中矜持微笑的模样,他也是直接放了心。
夫子抚着胡子笑眯眯,"老夫是前朝状元,手下弟子却从未出过女状元,如今这个梦想也将实现,老夫人生很圆满。"
后来我才知道,郑七龄在陈娇的帮助下逃狱了,他还是参加了科考。
只是他没有任何名次,淹没在了榜外的无数名字里。
但陈娇没有离开他,因为她有孕了。
不知道这两人怎么协调的,郎情妾意在生活的磨搓下还能剩下多少。
我只觉得一个孩子还未出世就将面临一个无能的父亲。
非常不幸。
但我已经无暇顾及,因为明日进宫面圣的机会,我要去做顶替皇室血脉的事。
有点紧张。
"父亲,"我有点不安,"父亲想要皇室血脉公之于天下,为什么不让那个人自己出面呢?"
我本就是按着女官标准培养的,并不是女帝。
但他没有回答我,只是吩咐我明天直接上,不会有事。
我只能听从。
第二天骑着高头大马戴着大红绶带,迎着百姓一路的好奇注视与欢呼雀跃,依旧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林家所有孩子都是一样养,于是我也会骑射,也能科考拿状元。
我年年都会围观状元入城的盛景,但他们基本上都是男子。
唯一可惜的就是没有姑娘家给我掷花,其实我若是扮成男子也是一个小白脸呢。
正这么想着,居然有纷繁的整花和零碎的花朝我掷来。
我没忍住看过去,发现是我的侍女,还有我在林家的女同窗。
我整了整衣襟,露出灿烂的笑容,将它们珍惜地悉数兜起。
这一举动却像是打动了众人,先是我熟悉的人,再是其他百姓,都受了鼓舞似的冲我投花。
身后的榜眼探花黑了脸,我人都快被花埋了,马也一路踏花走,显得他们的待遇有点寒碜。
就这样悠悠荡荡到了京城皇宫。
我第一时间寻找父亲的身影,却发现他只身上朝,随从都没带几个。
难道是他们?但我直觉不是这样。
圣上欢欢喜喜问我问题,我一面沉着应答一面有点心虚。
毕竟我今日主要目的不是成为他钦点的状元,而是取而代之。
"林卿是我朝第一位女状元,后生可畏,林家也是教女有方。"
他随口夸了几句,就将要我退下。
我却直接上前,"臣女有事要奏。"
他蹙眉不解,但还是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准了。
"臣女想奏,林家有先皇族遗子,想以皇室血脉的名义回归皇族,登基为帝。"
圣上先是难以置信,再是不容辩驳的否认,大声下令拿下我。
"妖言惑众!皇室血脉早已灭亡,如今朕才是皇帝!小小女子,谁指使你这么做的?!"
爹你快来啊,接下来的事儿我也不清楚。
我爹没有辜负我的期望,径直走出,站到所有人面前。
圣上的脸色终于变了变,他语气莫辨地问候了一句,"林卿?"
我爹没理他,他突然森森一笑,"既然林卿如此不识抬举,我也要请出七皇子了。"
7
七皇子?!
所有人都被这个信息震慑,除了我爹和我。
郑七龄悠然从殿外走进来,身边还跟着趾高气昂挺着大肚子的陈娇。
他经过我身边的时候专门停了停,语气得意又狠毒,"林沂,看你这个跪着的样子真是痛快,你马上给我磕头磕到我满意,我还能赏你和林家人全尸。"
陈娇娇俏地挽着他,神情是满满的依附与顺从,还有践踏别人的畅快。
虽然恶心地想吐,但我没什么害怕的情绪。
我已经警告过他,但他还是这么做了,那么今天他虚假的身份与自尊,都只能在真相面前碰个粉碎。
圣上幽幽地笑了,"这位郑公子,在十五年前那个冬夜被林家捡到,是真正的皇室血脉,"
他话锋一转,"但他自愿放弃皇位,朕许他一世尊荣。"
果然如此,这就是狼狈为奸的理由啊。
他很快将矛头指向我爹,"……所以林卿,你的人在哪呢?"
所有人都等着我爹的答案。
我爹没拿出人,但拿出了一份遗诏与我朝遗失已久的传国玉玺。
饶是我也没忍住嘶了一口气,这种东西,这样的东西,居然就这样存在在林府十多年,在今天之前没有任何面世迹象。
我爹却没有解释的预兆,而是直接展开诏书,语气肃然,"先皇有诏,"
所有人都懵然跪下,圣上目光可怖地盯了我爹几眼,也咬咬牙跪下了。
"吾子虽多,终无能继大统者,恐以血脉之优遗毒天下,今传位之法,仿先人尧舜,传贤不传子,但请贺夫子集天下之英才而教之,择优选之为帝。"
教了我十多年的夫子不知何时站在了我身边,语气欣慰又释然,"就是这样。"
"林家林沂,我朝第一位女状元,老夫的第一弟子,便是老夫为这天下人择的未来君王。"
他看向脸色难看的圣上,语气冷静,"不要怀疑这遗诏与玉玺真假,陛下大可以集结老臣检阅笔迹和材质,天下独一无二。"
他又看向蠢蠢欲动的皇族军,更加悠然无畏,"陛下可能不知,老夫桃李天下,这天下军卫,八成归顺老夫弟子,即使陛下想反,也是火力不足。"
圣上花了好长一段时间平息怒火,最终有气无力地顺从了安排,退位让贤。
郑七龄和陈娇惊惧地围观了事态发展,他惶惑不已,甚至不顾礼法地扯住了圣上的袖子,"陛下救我,您答应过我的!"
圣上不耐烦地一脚踹过去,"没用的东西!你还敢骗朕!朕信了你的鬼!"
踹完他也进入了贤者状态,恍惚地说,"朕自身难保。"
8
我就这样顺利地登基为帝。
有夫子和林家助力,我在最小阻力下清除前朝居心叵测的外戚党羽,也推行新政。
我还是像从前那样扯着夫子要他为我答疑解惑,"夫子桃李天下,学生佼佼者众多,林沂自认不会是天下第一。"
我虽是本次状元,但未能受教于夫子座下、零散流落于天下的天才还有那么多,之前考至状元还有那么多,比我更出色的人才还有那么多。
我想问他,为什么会是我?
夫子还是夫子,能轻易看清我心中所想。
"确实,但陛下要知道,这世界并不是公平的。"
"也许会有比你更有天赋的人,因为家世不如你没有钱念书获得知识,因为运气不如你没有机会见到我,最终没有办法得到这个角逐帝王之位的机会。"
"但先王托付于我,我的时间相当有限,能在这样的时间里从零开始教诲你们,已经很不易了,天下百姓还有那么多身处水深火热中,一刻也不能停止拯救。"
"之前的许多状元并不是没有陛下出色,在我看来你们一样出色,只是他们有的人选择从军守卫国家边境,有的人选择为政一方先救一方,陛下之所以会成为陛下,除了你的机遇,最重要的是你自己选择了这个位置,这份担当。"
是的,我一直觉得,如果总有人要担当那份责任,又怎么不可以是我?
"陛下以后一定会觉得身居高位难以承担责任,如果那些原因是你思虑的理由,就想办法改变这一切吧。"
"林沂明白。"
9
我很努力地去实现教育公平。
虽然很多人民与时代,我已无力改变它。
但新生一直是希望。
我将天下孩子聚到一起,教他们忘记阶级,从小公平地成长在一起。
再也不要迷信甚至迷恋权位。
我请来天下最出色的夫子,给他们同等的教育。
我相信所有孩子都拥有最公平的可能,也理应共有美好的未来。
他们就这样成长着,虽然在这种天下为公的社会,依旧有很多的矛盾与阻碍。
但这就是我的责任吧,也是我要守护的世界。
愿人间赐福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