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初春花开遍野,他眉眼含笑说,若能得迟小姐青睐,可谓一生之幸。为了这一句一生之幸,迟晗安以女儿身,披战袍,上战场,九死一生!只是想给皇帝慕容煊带来一个太平盛世,却忘了兔死狗烹的道理。她迟家满门忠烈皆因他而亡,就连她也不能幸免他手!最后,迟晗安忆起往事,只觉得从前,没有遇见过慕容煊就好了……...
第1章 降罪
寒冬时节,雨雪纷飞。
名动上京的巾帼女将军迟晗安,因抗旨不遵锒铛入狱,震动大晋内外。
褪去一身铠甲,换上囚衣,迟晗安脸上没有多余的情绪,带着预料之中的平静。
日落时分,皇帝慕容煊亲临狱中,沉声开口:“朝臣们联名上表,要你交出兵权。”
迟晗安抬眸,隔着铁牢栅栏回望,扯出一抹淡淡苦笑。
“陛下的意思呢?”
多年未见,她怎么也想不到,他们二人再见之时,会是如此光景。
“这次疆北之战,粮草不足,朕召你暂时退守,为何不退?”
“疆北地势易守难攻,战事陷入胶着,将士们拼死找出防守弱势,只需三日,我们便可胜利。”
她也确实做到了。
这一战,晋国大获全胜,大渝损失惨重。
慕容煊隐隐有了怒意。
“你是在拿整个大晋开玩笑!”
慕容煊知她,又怎么会不明白,哪怕是天上下刀子,她也不会延误战机。
却在关键时刻,连发十二道金牌之令要她退守。
退,势必战败,疆北难守,身为将军的迟晗安难辞其咎。
不退,便是抗旨大罪。
所以他下的这道金令本就是催命符,不过是大晋皇室,对迟家军的忌惮,两人心知肚明!
迟晗安闭嘴不言,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心中却难忍无限悲凉,从慕容煊登基那一刻,隔在他们之间的,便只剩下君臣和猜忌。
之前她又是怎么会异想天开,以为他们不会变的?
“臣自问无愧于大晋百姓。”迟晗安淡薄的声音,掷地有声。
慕容煊心中更为恼火,声音冷硬,透着不容置喙。
“我晋国三十万大好男儿,不需要一介女流来保家卫国。”
这话,引得迟晗安忍不住嘲讽一笑。
他们初见那年,当时的慕容煊还只是个不得宠的王爷,曾夸赞她巾帼不让须眉。
那时,他眉眼含笑,对她情深义重,他说:“若能得迟小姐青睐,可谓一生之幸。”
后来,为了她迟家满门忠烈,为了保他在位安稳,也为了这一句一生之幸。
十五岁的女娇娥临危受命,披战袍,上战场!
五年风餐露宿,九死一生,立下赫赫战功,让周边大国忌惮。
她想给慕容煊带来一个太平盛世,却忘了兔死狗烹的道理。
迟晗安突然行跪拜大礼,“陛下,我迟家世代忠君忠民,虽九死而尤未悔,迟家兵权不适宜旁落他人。”
不适宜?!
呵!
慕容煊突然审视般的看着她,她握着这滔天兵权,意欲何为?!
“你不必急着给朕答案,三日后问罪,你有时间考虑。”
迟晗安怔怔的看着慕容煊离开的背影,眼含悲怆。
慕容煊,我们终究还是走到了这一步吗?
翌日一早。
牢狱间突然传来册封迟晗安,为贵妃的懿旨。
若是接了这懿旨,便可摆脱罪名。
可后宫不得摄政,她必须要交出兵权,父辈百年显赫便再无辉煌之日。
若是不接,两罪并论,就算诛她九族也绰绰有余。
她还有久病缠绵的母亲和幼弟,不能不顾及他们的性命。
好一个一箭双雕!
她接是不接?
跪地良久,迟晗安眸底情绪翻涌,终是叹了一口气,叩拜谢恩。
“罪臣……领旨。”
第2章 册封
一朝册封。
三天后,册封大典礼成,迟晗安入住华清宫。
看着身上柔滑的宫装,迟晗安神情恍惚,多年的军旅生涯,禁得住疆北的严寒,却受不起这满室的温软。
当晚,慕容煊摆驾华清宫。
“住在这里可还习惯?”
他似乎喝了酒,眼神看起来不甚清明。
“多谢陛下关心。”
迟晗安态度恭敬,只是冷淡。
慕容煊突然抬起她的下巴,手指无意识的摩挲着。
“晗安,别这样跟朕说话。”
沙场铁血,早消磨了她女儿心肠,迟晗安只能沉默。
慕容煊瞧着迟晗安的神色,似乎和五年前恣意飞扬的小丫头重合。
“晗安,我曾说一定会娶你,我做到了!你给我的玉佩,我还一直留着。”
迟晗安看着当初赠予他的玉佩,手蓦的攥紧,心下震颤。
当年桃花树下,他曾说过,“得卿玉佩,我心胜喜!晗安,我定不负你。”
往昔种种回忆交叠,迟晗安情难自禁的恍惚开口,“阿煊。”
慕容煊心下大动,握住她的手。
“晗安,我知你五年过的凄苦,现在疆北已定,不若把兵权交出来,你好好歇歇。”
迟晗安顿时透体冰凉,暖意温存瞬间烟消云散。
原来刚才的一切,不过都是铺垫!
她拿过玉佩,漫不经心的把玩着,言犹在耳,只是人非如昨。
神情渐冷。
“这玉佩不过是最常见的物件,难为陛下还留着。”
话毕,突然一声脆响,原本还莹白的玉佩瞬间摔个粉碎。
迟晗安看着玉佩四分五裂,眼神也跟着破碎。
那是她全部的感情和相思,似乎就像这玉佩一般,若是不得珍视,宁可这般惨烈消逝。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慕容煊怒极,狠狠的扼住了她的下颚:“你在做什么!”
迟晗安满是倔强孤傲的看着他。
“臣妾只是为陛下清理杂物而已。还有,臣妾沙场归来,习惯了快人快语,陛下有话直说,不必拐弯抹角。”
慕容煊手上力道渐渐收紧,眼神多是狠戾。
“交出兵权,你依旧是朕的贵妃,迟家依旧是国戚,朕在一日,就再无人敢动迟家,这样有何不好?”
迟晗安喉咙一哽,心中酸楚和恨意齐齐泛上来。
若是真的没人敢动迟家,那她父兄又是如何在大胜之际遭人暗杀?
五年前,她迟家满门忠烈,最后竟只余襁褓中的幼弟一根独苗,何其惨烈!
迟晗安眼里的涩意逐渐化成冷硬。
“可臣妾不想要!”
她想要的是替父兄查清真相,是振兴迟家百年辉煌,这样才不负父兄所托。
“朕给,你便只能受着!”
慕容煊眼睛危险的眯起。
“还是说你在前线五年,早就不甘寂寞,和边疆的战士暗通款曲!”
他声音愈冷,仿若冰锥,刺得迟晗安身形竟微微颤抖。
“慕容煊,你别太无耻!”
厉声的喝止,并没有妨碍慕容煊粗暴的扯坏她的衣衫。
“朕倒要看看,你还有没有贞洁!”
一番纠缠,满室荒唐。
……
晃动的罗帏终是停下来,贞洁帕上的血红证明了迟晗安的清白。
慕容煊抚摸着迟晗安背后的刀疤,心里升起怜惜。
迟晗安却是一个闪身,抱着被子躲在墙角,冷冷的看着他。
慕容煊久居高位,有谁敢对他这般不敬,刚才怜惜的情绪瞬间被无情所取代。
“来人,贵妃操劳,上一碗养生汤来。”
不过片刻,苦涩的药味传进迟晗安的鼻子。
她在军中多年,擅些医理,直到那汤药递到她面前时,她才敢确认,这养生汤,实则为避子汤。
心下一愣,也不知是讥讽还是苦涩,抬头就看到慕容煊似是不放心的盯着她。
迟晗安冷嘲一笑,仰头将汤药一饮而尽,随后瓷碗狠狠一掷。
“陛下可还满意?”
慕容煊深深的看着她,没说话,只是吩咐宫婢好生伺候,便头也不回的离开。
有道是帝王恩情薄,真是半点都没错。
再难入眠,迟晗安独立中宵,她站在亭中看着天边雾锁云拢。
风声呼啸,她却无知无觉。
突然看到宫墙上的一只白鸽,这是迟家人用来联络的信鸽,怎么会出现在这?!
她飞身一跃取下信鸽,却在看到上面的消息时心神大骇。
她的幼弟,被抓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