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是风光无限众星捧月的大小姐,一朝落得阶下囚,爱人冷眼,众人唾弃—— 是不是得来太容易,所以她不值得被珍惜? 所以她不想再爱了,可曾经她深爱过的,那个男人,虐完自己,却又回过头来纠缠不休……
是夜。
男人炙热的大手抚摸在她的肌肤上。
如火包围,一股浓烈的躁意仿佛要从体内迸发出来。
好难受……
凭借着本能的反应,贴合他冰冷的身体。
心是凉的,但室内的温度却一点点炙热……
男人的唇落下,轻柔的触碰她干涸的红唇,像是渡来甘泉。
她紧搂着他,迫不及待的解渴,却给了他最热烈的回应。
一切,如痴如幻。
不要……!
姜惜之惊恐的睁开眸子,望着沉重的天花板,面色苍白,大力的喘息,不安的从破小的床上坐起来。
周围的环境十分恶劣,破旧的桌子,窄小的床。
待在这暗无天日的空间里,压抑、窒息感扑面而来。
这里是监狱!
伴随着眼前的一切,梦里的画面更清晰了。
凌乱的床……
围观的记者……
她衣不蔽体,被人粗暴的拉起来,又被铐上手铐,在记者的摄像机下被带走,沦为京都的笑柄。
而后,被扔进这个小房子里,再也没出去过。
杀人未遂,五年处刑!
她为了一个男人,烧伤了他的心上人。
受害者如今还躺在床上。
她缓过神来,粗糙的手擦掉满头的冷汗。
她已经习惯这里的一切,只是对那个梦还无法释怀。
与其说是梦,不如说是……不堪的过往!
她苦笑了一下,双手紧紧握着手臂。
最可怕的不是坐牢,而是本该站在万众瞩目之下沦为阶下囚的落魄感。
她仿佛还能听到当年外界的声音。
“她是姜家大小姐,私生活不检点,被抓进来的时候,可不堪入目了!”
“自私自利的家伙,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居然对那么柔弱的姑娘下手,狠心拆散人家的姻缘,好恶毒!”
“她本来就不是个好东西,从小野蛮霸道,都得让着她,只是家里官大,没有爆出来,收拾了这个毒瘤也好!”
法庭上所有人对她指点。
她空洞的目光看向在场的人。
爱她的摒弃她,惧她的指责她。
判处处刑后,是大快人心的掌声。
她是毒瘤,是杀人犯!
面对众人厌弃的眼神,她的目光看向屹立在人群之中最醒目的人。
他身着黑色西装,精干的短发,面容冷峻,气质高贵清冷。
慕南舟——
尽管这是他的形象,可只要有他在的地方,就有一束光,照耀着她。
她眼神追随他,苍白的脸总算有一丝笑意,只要他在就好。
她伸手想要抓住他,哪怕温柔诱哄着说一句:之之,乖,五年很快就过去了。
这样她就不害怕了。
然而,他是高高在上的王者,眸色森寒,厌恶的说:“姜惜之,你真活该,这都是你罪有应得!”
这一刻光灭了,她坠入一个黑暗的无底深渊。
他是她从小喜欢的男人,南舟哥哥。
她也没想到自己的恶作剧,车子会引发自燃。
司机死了。
宋伊人全身被烧伤,把她害得那么惨。
监狱里,女囚犯们盛气凌人的问:“你还喜欢慕南舟吗?还敢喜欢慕南舟吗!”
姜惜之点头:“喜欢,我……爱他。”
之后却是长达几小时的暴虐。
她只能蜷缩着身体,被女囚犯摁在地上拳打脚踢。
她强忍着疼痛,嘴角流血,也不肯服软一句。
面对一声声的质问,一拳拳的痛击,她的回答依旧。
喜欢慕南舟这件事不会变!
站起来,又被踹倒,身上满是伤痕,只有奄奄一息时,狱警才吹着口哨过来阻止。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她不知道被打过多少次,就像被遗忘了一样,没有人来看过她。
等她醒悟过来,她那双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手粗糙,极其丑陋。
那张明媚动人,有着京都第一美女的容貌变得苍白无比,憔悴不堪……
只要有女囚犯靠近,姜惜之害怕的蹲下来捂着头,声音颤抖:“我不喜欢他了,我不喜欢慕南舟了,别打我!”
“0748号!”
一声喊,拉回了姜惜之的思绪。
她几乎是条件反射的下床,整理着装,拿过旁边的的洗漱用品站的笔直。
因为她知道,不听话是会挨打的,她不想再挨打了。
也不想再爱慕南舟了。
狱警看着她,冷淡的说:“收拾好东西,你出狱了!”
闻声,姜惜之才歇了一口气。
算了算时间,好像已经有五年了。
她早一个月出狱,狱长夸她勤快,衣服做得好,才有这样的机会。
监狱的门打开,强烈的光照进来,刺得姜惜之捂住眼睛,但温暖的光芒让她嘴角勾出一个微笑。
看着监狱外头苍松的大树,路边开得旺盛的野花野草,还有旋绕在空中的蝴蝶,多好的天气。
她深深的呼吸一口,生怕错过这新鲜的空气。
看到路边的野花,她忍不住用手触碰了一下,又弹开,似乎还觉得不真实。
但还是摘了下来,闻着,是香的。
她终于自由了!
从开始满怀期待,认为会有人救她,到后来的麻木……
自己动手,减轻罪孽,每一次看到墙外的蝴蝶,她都想逃出去,要看看旷阔的天空。
关得太久了,她似乎都忘了阳光的滋味。
早一个月出狱,姜惜之已经很满足了。
不抱怨任何人,一切是她罪有应得,换做受害者是她,也不会原谅自己。
这是她该赎的罪。
她向狱长打听过,宋伊人在人民医院。
她总觉得自己该做点什么,出狱第一件事是去看她。
拿上踩缝纫机挣的五百零三块钱,买了一个精致的水果篮。
走到人民医院门口,姜惜之内心很忐忑,还是毅然的上去了。
宋伊人没有醒来的迹象,身旁各种仪器,插着管子。
她做过好几次植皮手术,脸上的皮肤虽然愈合了,但还是能看出烧伤过的痕迹。
她的母亲宋芝正在照顾她,面色憔悴,还在掉眼泪。
姜惜之紧握着拳头,咬了咬干涸的唇,推开了门。
她显然有些急促,不知道怎么把水果篮递过去,张了张嘴,许久没说话了,结巴又沙哑:“宋、宋阿姨……”
宋芝回过头,看到她后,脸色大变,情绪激动的走过来:“是你,你害了我女儿,还有脸来这里!”
姜惜之弯着腰,低下头:“对、对不起,宋阿姨……我错了……我来赔罪……”
她把水果篮递上去。
但她还是太天真了,以前是骄纵的大小姐,不需要在意人际关系。
所有人都奉承她,也没有人教过她是非黑白。
在狱中被孤立惯了,也没有学习过这些技能。
她笨拙,又窘迫,以为靠着真心能够获得原谅。
但是宋芝拿过水果篮朝着她砸过去,愤怒不已:“你以为你一句错了就可以被原谅?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我女儿受的罪,你都该受一遍,你怎么出狱了?五年还没到,是谁给你找了关系?你怎么还不去死!”
姜惜之被狼狈的砸倒在地,头一阵眩晕。
感觉有什么从额头流出来,模糊了她的眼睛,等她看清楚时,发现是血……
很多血,源源不断,她应该是被水果篮上的铁丝扎到了。
动静很大,医院的人都跑来围观,姜惜之就像跳梁小丑匍匐在地上,被厌弃着、恨着……
她再也不是手指被扎了一针,喊疼,就会有人安慰她的千金小姐。
忍着羞耻心,擦掉血,从地上爬起来,然而眼前出现一双锃亮的皮鞋。
她抬头,看到那张熟悉又陌生的俊脸,呼吸一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