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许沁,就在刚才,我发现我并不是真的我。准确来说,我只是一个生活在书籍和电视剧中的“角色”。意识到这一点后,我彻底觉醒了。...
第1章
我叫许沁,就在刚才,我发现我并不是真的我。
准确来说,我只是一个生活在书籍和电视剧中的“角色”。
我的行为逻辑,处事原则,全部出自作者,编剧,导演等等一群毫无创作力的创作者,尽心尽力而齐心协力的捏造。
我只是工具,而非真实的“人”。
意识到这一点后,我彻底觉醒了。
1
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产生了自己的意识的。
当我意识到,自己所处的世界不对劲,是在五分钟前。
我的男朋友宋焰,像抓一条母狗一样,抓着我的头发,把我拽到他怀里,用低沉的嗓音说,“许沁,你还想跑哪儿去?”
他刻意压低的磁性嗓音,让我感觉下一秒就有一辆摩托车从他嘴巴里开出来。
我有点想吐,并且愤怒。
他凭什么揪我的头发?
我想一把推开他,但是刚用力,下一秒心脏就像是被人攥住,痛得我差点失去意识。
等清醒过来,我再次感受到被撕扯的痛感。
宋焰棱角分明的下颌线映入我的视野。
“怎么了你?不舒服?”
多么深情满满,我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
我试探着什么都不想,勾住了宋焰的脖子,嘴巴不由自主地说出一句让我起鸡皮疙瘩的话,“没什么,上了一天班,我好想你。”
前几次的痛楚再也没有袭来。
我却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
这种情况不是一次两次了。
如同被程序设定好一般的机器人一般,只要我不按照指令去做,就会受到系统相应的惩罚。
而除了我之外,似乎我周围的人从来都没有发现过我的异常。
这怎么可能呢?宋焰就算了,那我哥呢?我爸妈呢?
他们提都没提过。
这根本不符合常理--就像前几天,宋焰说带我去兜风,但是其实是坐在副驾驶上,扬起下巴,露出自己的侧脸,和我说话都舍不得欣赏后视镜里的自己,趾高气扬地跟我说话的情节。
有那么一瞬间,我觉得自己很像驾校学员。
而他,是教练。
我们不是男女朋友关系吗?为什么我在他面前要显得这么卑微?
这一个念头飞速闪过,还不等我抓住,就有一个声音在我脑海里回荡,“许沁,你快被你男朋友迷死了。”
我一晃神,差点撞到路边的树上。
......
深夜,我转辗反侧,不知道最近到底是怎么了。
宋焰是我阔别多年的爱人,我们天生一对,本应该在经历各种矛盾纠葛,都深爱着对方,最后排除万难在一起,我为他端茶送水,他对我呵护备至。
可是现在,我看着他的脸,却无论如何都没有所谓的爱意。
况且还要为他端茶送水?
我又不是什么丫鬟!
我翻来覆去无论如何都不能入睡,没多久心脏就隐隐作痛。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似乎坠入了一个荒诞而离奇的梦境:梦里的我似乎被无数人讨论,围绕在我身边的,还有各色各样的人,一开始如同纸片一般,渐渐有了实体,然后抓着我的手,对我说“许沁,快醒醒!快醒醒!”
“你们是谁!”
我猛然从床上坐起来,外面天光大亮,已经是早上。
我浑身冒冷汗,脑海中却闪过几个画面--像纸片一样的女子......纸片......等等,纸片人???
还没等我醒过神,门外便响起了敲门声。
我按了按发涨的太阳穴,掀开被子下床,“进来。”
房门被推开,我妈走进来,看我刚醒,不悦地皱起眉头,“早都和你说了,不要去医院,你看你,连轴转多少天了,累得黑眼圈都出来了。”
我只好笑笑,“妈,能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我不觉得累。”
“随便你吧,反正怎么说你都不会听。”
我妈扫了我一眼,换了一个话题,“听说你最近谈男朋友了?”
我后背一凉。
从高中开始,我爸妈就看宋焰,就如同眼中钉肉中刺,所以,虽然我和宋焰现在在一起,可我还是不敢告诉我妈。
“您听谁说的?没有的事儿。”
我连忙摇头,又上前搂住她的胳膊,“妈,咱们先去吃饭,我都饿了。”
我妈看了我一眼,终究还是没说什么。饭桌上,都是我喜欢吃的菜,我妈还给我夹了菜,又叮嘱我工作的时候别累着。
很奇怪,在之前,我总觉得我妈不苟言笑,又冷冰冰的,虽然我口头上叫了她很多年妈妈,但是在内心深处,我从来没有把她当作母亲。
高中时期,我和宋焰早恋,最后这段恋情,以我妈让我出国留学告终。
这件事情发生之后,我对我妈的不满到了极点,只是从来没有说出口。
可是现在,我看着她耳边渐白的鬓发,心里总觉得难受,又忍不住想要亲近她。
饭吃到一半,手机响了起来。
我低头一看,是宋焰发来的消息:我在你家等你。
我看了看面前琳琅满目的菜式:白灼九节虾,南瓜百合,清炖牛腩,蒜香肋排......
而且一定是我妈亲自盯着阿姨做出来的。
我工作以后也难得回家,虽然每次回来,我妈脸上都没什么表情,但是餐桌上,永远都是我爱吃的菜。
他们一定很想我。
“马上去见宋焰。”
有一个声音在我脑海响起,如同命令一般。
我试图忽略,干脆把手机翻过去,认真吃饭,可是,手腕却像是被有千万条线勒住了似的,密密匝匝地痛。
我不听指令,难道就要对我做出惩罚?
可是这个指令是谁发出的?我又为什么要如此顺从?
我忍着剧痛,伸出筷子,给我妈夹了一只虾,“妈,你辛苦了。”
我妈的脸上闪过了一丝诧异,但是很快就笑了,“好端端的说这些干什么?”
我摇摇头,没说什么,拿起手机给宋焰发了条消息,生生的吃完了这顿饭,才起身跟爸妈说,有事先走。
临走,我妈还让阿姨打包了能放在冰箱的小海鲜,这样晚上就不用点外卖了。
直到开门上车,手上的剧痛才逐渐消失。
第2章
2
我心情无比糟糕,急匆匆赶到我家,刚一进门,就看到宋焰阴沉着脸,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
“怎么了?”
我东西都没来得及放,先走到他面前,“怎么了?不高兴了?”
宋焰冷哼一声,抱着胳膊扫了我一眼,目光落到我手上提着的打包盒上。
“刚从你爸妈家里过来吧?”
“不然呢?”我觉得宋焰现在简直有病,“我从我爸妈家过来,有什么问题?那是我家!”
“你是在讽刺我没有爸妈?”
宋焰猛地站起身来,声音瞬间抬高了八度,“许沁,所有人都可以嘲笑我没有爸妈,但是你,你没有资格!”
“我什么时候笑话你了?你讲讲道理好不好?”
“讲道理?”宋焰立刻冷笑一声,一把拉住了我的胳膊,把我拖到餐桌前,指着上面的碗筷说,“你知不知道,我今天好不容易休息一天,我没有陪妹妹,没有陪舅妈,我就来你家,专门给你煮了一碗白粥,想给你家的感觉,可是你呢?你在干什么?”
宋焰说话的时候唾沫横飞,仿佛我现在罪大恶极,“你竟然在和你爸妈吃饭,还跟我说晚点来,许沁,我的真心,就是这么让你践踏的?”
我瞠目结舌地看着眼前气得好像要晕过去的宋焰,又看了看桌上那碗冷掉的白粥。
宋焰甚至没给我配一碟咸菜!
就在此时,我的脑海又响起一个女声:“马上和宋焰道歉,他爱你才会这么做。”
熟悉的疼痛又传来了--我知道只要我按照指示乖乖听话照做,疼痛感就会瞬间消失。
可是我许沁,偏偏不低头!
“你喊够了没?这里是我家,不是你家!”
我忍无可忍,“我没有求你来给我煮粥,我也没有让你不陪家人来陪我。更重要的是,我是我爸妈的女儿,我和他们吃饭天经地义,为什么还要经过的批准?
宋焰,你不会以为你可以左右我的思想吧?”
“你是他们的女儿?”宋焰冷笑,接着俯身看向我,用及其嘲讽的语气说道,“我没记错的话,不是养女吗?你还真以为他们把你当亲生女儿啊?他们养你,不过是跟养条狗一样!”
“我不许你那么说我爸妈!”
“我就要说!”宋焰一拍桌子,“我不仅要说,等我哪一天见了他们,我还要剥了他们的皮,让你看看他们是什么样的衣冠禽兽!”
“啪!”
我忍无可忍,抬起手狠狠照着宋焰的脸扇了一巴掌,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我的双手已经揪住了他的衣领。
“宋焰,如果你再敢这么说我爸妈,敢做出任何伤害他们的事情,我许沁,一定跟你玩儿命!”
宋焰像是不认识我了似的,端详了我很久,然后,他幽幽开口,“许沁,你还真是付闻樱养的一条好狗。”
“你凭什么这么说我?”
“我再给你最后一个机会,你是选付闻樱,还是选我?如果选我,今天的事情一笔勾销,以后我对孟家做什么,你都不要过问。
如果,你选择付闻樱,那就当我们从来没有认识过,我会彻彻底底从你眼前消失。”
这是选择,还是威胁?
我慢慢松开了抓着宋焰衣领的手。
明明我们两个离得这么近,可是我却觉得,这张脸是这么的陌生。
疼痛让我快要失去意识,我抓住了餐桌一角,勉强让自己站着。
“宋焰,如果你真的爱我,就不会让我做出这样的选择。
如果你真的爱我,为什么连尊重我父母这种小事都做不到?”
“你是我女朋友!为什么永远想着别人!”
“我只是你女朋友,但是最重要的是,我还是我自己,不管我是姓孟还是姓许,我都首先是我自己!两个人相爱的基础,是互相理解尊重,可是宋焰,凭心而论,你什么时候尊重过我的意愿?”
这是自从我和宋焰复合以来,所察觉到的最不对劲的地方。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爱这样一个人,但是,我仿佛是为了宋焰而生的。
我天生就该喜欢他。
宋焰在我的质问下,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我看着他紧皱的眉头,和不虞的神色,甚至有一种他马上要打我一顿泄愤的错觉。
浑身像是被碾过一般剧痛,可是我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力气,竟然还能在宋焰的目光下,挺直了自己的身板。
接着,宋焰勾了勾唇,后退了几步,“许沁,我早该知道,你是个被孟家养着的贱骨头。”
我面无表情,看着他拿好东西摔门而去。
很奇怪,以前他只要一对我说重话,我就哭个不停。
但是现在,我却只觉得痛快。
至于他的心情,谁在乎?
我双腿一软,眼前一黑,彻底失去意识。
再一次醒来,窗外大雨滂沱。我忍不住动了动,浑身传来一阵酸痛。
这时,一个悦耳而温柔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醒了?别乱动,多休息休息。”
“哥?”
孟宴臣手里拿着一本书,正坐在我床边。
“你怎么会?”
“出差刚回来,来看看你。”
他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又重新戴上,表情已经有了我看不懂的复杂,“他对你动手了?”
“谁?”
我愣了一下,继而恍然大悟,“你说......宋焰?你看到他了?”
“下车的时候刚好看到。上来就看见你晕倒。”
“不是他,是我自己不舒服。”
我摇摇头,见他脸上似有疑虑,只好叹了一口气,补充了一句,“他要是敢欺负我,我一定会换回来的。别忘了,我可是孟家的女儿,堂堂孟宴臣的妹妹,不会教人白白欺负的。”
他愣了一下,“你以前可从来不这么说,上次不是还说,孟家的一切让你觉得压抑吗?”
我的确是说过这些话。
不知道是不是哪根筋搭错了。
“哥,其实,我一直都不是一个好女儿,好妹妹,是不是?”
“怎么这么说?”
“我好像忽然之间明白了很多事。
比如,如果没有爸妈,我或许只能在孤儿院长大。如果妈妈没有把我送出国,我也没有机会在国外进修。甚至我现在的工作,也不是真的靠自己能力得来的。
我一直都在向你们索取,口口声声说,你们对我的爱是一种束缚,可是我又堂而皇之地‘享受’这些束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