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到如懿出冷宫前一年,决心改变命运。 她要洗脱嫌疑,扶持嬿婉,打脸如懿,脚踩渣男。 面对背主求荣的质疑,她声称让如懿进冷宫是为保护她。 把超雄容佩分给富察琅嬅,向如懿发难。对凌云彻,她手段狠辣。 被人看不起,她便让潜邸八心全部入宫大乱斗。 面对皇帝的不行,她大胆私通,还欲带姐妹一起。 她勇敢掀桌,开启疯狂之路。
第1章
如懿躺在榻上,沐浴着月光,露出人淡如菊的微笑。
半米外,一个半透明的灵魂正不停踹她膝盖。
正是阿箬。
阿箬在冷宫穿红衣自尽,就是为了变成厉鬼找如懿算账。没想到世间虽然有鬼,却变成如懿的地缚灵,一直漂在空中,看着这位出身高贵的主儿翘着护甲,一步步把自己送入深渊。
“这些日子,我还时不时想起很多人,想起姑母、阿箬、琅嬅、晞月,也会想起绿筠、玉妍、意欢,甚至还有魏嬿婉……”
如懿自己不喝药,没苦硬吃快死了,居然还有脸提到她的名字,想和她一起喝茶?阿箬很想踢飞桌子,把滚烫的茶水泼她脸上去!
好不容易等如懿咽气,阿箬正准备和如懿的魂魄激情互殴,却不想灵魂被一股力量拽到炩贵妃那边。
卫嬿婉日日受尽折磨,头发掉了一半,皮肤布满黄斑,比鬼还难看,只有一双眼睛亮如寒星,溢满不屈的生命力。
“谁……谁在那里……”
卫嬿婉敏锐地察觉到身边多出一缕气息,眯着眼却怎么也看不清,枯木般的手腕往阿箬方向伸去。
阿箬飘在如懿身边多年,忍不住想握住她的手,指尖却穿过女子手背,在干裂的皮肤上留下一丝冰凉触感。
卫嬿婉收回手,艰难地扶着墙壁往水壶方向走去。她要喝水,她想活下去。
阿箬陪着她,就像以前侍奉如懿左右。她很喜欢卫嬿婉,喜欢她给如懿添堵,喜欢她夺走如懿的宫权。
卫嬿婉就像阿箬失散的姐妹,替枉死的姐姐报仇。
之后,阿箬看着卫嬿婉一步步往上爬,延续了自己的愿望,对她的感情不再是仇恨的附加品。
“你是所有宫女的荣耀。”阿箬说道,“如懿已经死了。炩妃娘娘……您要撑下去。”
卫嬿婉放下茶杯,疲倦地趴在桌上。
之后,阿箬又变成卫嬿婉的地缚灵,无法离开身边,陪伴她在暗无天日的宫殿里,目睹这位皇贵妃被牵机药折磨了十多年,听到女儿难产去世的消息才咬着牙,悲痛合眼。
伴随卫嬿婉的离去,阿箬的灵魂再次被冲入一个大旋涡中。
……
阿箬发现自己漂浮在一个漆黑而温暖的空间中,眼前唯一的光斑如同夜空中的萤火虫,轻盈地在空中飞舞,缓缓勾勒出几行文字:
【索绰伦·阿箬】
①后宫所有嫔妃都看不起阿箬,视她如草芥
②阿箬必被皇帝厌恶
③阿箬永远不会侍寝,无缘君侧
在结算时间时,随机破除其一懿症,可获积分奖励。
阿箬好奇地伸出手指轻轻触摸那些文字,但她的手却穿透了它们。这看起来像是一种谶言,但“懿症”和“积分”究竟是什么?
突然,那些发光的文字连成一串,飘到阿箬身边,化作冰冷的锁链,把她捆得严严实实。
一丝灵光闪过,阿箬醍醐灌顶,这是一种看不见的法则,束缚着自己的灵魂,悄然改变着所有人的命运,导向一个对谁都不利的结局。
就像儿女双全的富察皇后,竟会无端嫉妒如懿;皇上口头上对如懿深情款款,坚持要她出冷宫,然而行动上却对她吝啬至极。
再比如嬿婉,皇上虽然嘴上说着厌恶,却与她生下了许多孩子,而嬿婉自己也因为如懿那愚蠢至极的绑架事件,杀死了自己的得力助手澜翠,给春蝉涂上有毒口脂。
所有围绕如懿的人都好像疯了,原来如此,这就是懿症。
阿箬朗声道:“这是我的任务吗?也就说,我还有复生机会?”
话音刚落,一股力量把她拽起,仿佛卷入龙卷风,阿箬再次失去意识。
…………
然后阿箬回来了。
阿箬眼帘轻启,映入眼帘的是那熟悉而奢华的床帏。
她猛地挺身坐起,环顾宫殿的每一个角落,每一寸都镌刻着往昔的印记。
“主儿,您可算是醒了。”她的贴身宫女新燕轻声细语地靠近。
阿箬推开新燕的搀扶,径直走向梳妆台前,凝视着镜中的自己。
镜中女子身着轻薄华美的睡衣,肌肤温热,心跳如鼓,指尖触碰之处皆为实感。
这一切,让阿箬难以置信——她,竟奇迹般地重生了!
这时,阿箬眼前浮现出一行字:
【索绰伦·阿箬】
积分:0
寿命:宿主复生,寿命欠20年
结算时间:2年内
结算条件:如懿出冷宫
* 若在结算时间内未能达成条件,或未破除懿症赚取积分,直接暴毙,没收灵魂
这行字只有阿箬能看到,提醒着她复生的代价。
阿箬咬紧后槽牙。可恶,意思是如懿不出冷宫,她就没法结算,没法活下去?
新燕细心地为她梳理着如云的长发,那指尖穿梭于发丝的轻柔触感,渐渐安抚了阿箬心中的波澜。她的目光不经意间掠过桌上精致的护甲,随即不假思索地将它们挥落至地。
“今天不戴护甲了。”
阿箬仔仔细细地观赏自己青葱般修长洁白的手指,温柔地抚摸指甲,眼眸轻抬:“最近冷宫那边有什么消息吗?”
“回主儿,双喜的蛇没能致她于死地,高贵妃发了好大的火,我们要不要继续……”
阿箬眼刀一扫,在如懿身边当鬼魂时,她曾见过自己的贴身宫女新燕和慧贵妃的陪嫁星璇在一起。果然,她不过随口一问,这就迫不及待了。
“我问你,乌拉那拉氏近况如何,有什么消息,没问其他。”
“那边再无新的消息了。”
阿箬点点头,又问了具体时间。原来,她回到了如懿出冷宫前一年。
此时,卫嬿婉刚被纯妃打发到花房受苦,如懿和惢心在冷宫遇蛇,获凌云彻所救。
阿箬心想:如果早回来几年,我会把破绽百出的朱砂局做得更好,没有一丝破绽,让如懿老死冷宫。也好,她不出冷宫就达不到结算条件,我也会死,至少这方面不用愁。
重生到现在这个时刻也不晚,阿箬的阿玛还活着,皇帝忌惮治水县令势力,不敢动她。
阿箬对新燕说道:“跟皇后说一声,说我身体不舒服起不来。”
“主儿,您哪里不舒服?我替主唤太医。”
阿箬横眉一竖,怒道:“我见到你就不舒坦!马上给我滚回你真正主子那边,让内务府再送一个过来。”
新燕霎时脸色苍白,愣在原地,反应过来后连忙跪下求饶,被启祥宫的太监拖了出去。
阿箬随便指了一个太监:“你,去太医院找一个姓包的太医,我身子不舒坦,要他立刻就来。”
被指中的人不敢怠慢,一路小跑出去了。
不一会儿,包太医提着医箱,小心翼翼迈入启祥宫。
包太医很年轻,在太医院默默无闻,第一次被宫里的主子指名道姓要他看诊。听说这位慎贵人很受宠,脾气暴躁,刚才还撵走了贴身宫女,心中不禁忐忑。
进门后,包太医看到一位容貌娇艳的宫装丽人悠然端坐于桌旁,面色非但不显病态,反而健康红润。
包太医正准备行礼,却被慎贵人制止。
阿箬敞开天窗说亮话:“繁文缛节就免了,今日召你,非为自身,而是为我阿玛。他一年来饱受心悸盗汗之苦,虽得皇上恩宠请江与彬诊治,病情虽有缓解,却未能根除。”
说完,她把一叠银票放在桌上:“这是给你机会,也是抬举你。如果你让我阿玛康复,我再给你双倍报酬,以后——你就是我的人。”
这番突如其来的赏识,如同夏日惊雷,让包太医心头一震。他深知,在这深宫之中,医术之外,更需贵人相助方能扶摇直上。
一丝劲头涌上眉心,包太医收下银票:“微臣必当尽心尽力,为贵人效劳!”
“阿玛的脉案与病历已备于太医院,你即刻拟两份药方。我手头有陛下御赐的珍稀药材,即刻差人送往阿玛处,试药一月后再行调整。”慎贵人的话透露出不容置疑的果决。
“微臣遵命。”
“退下吧,回去就说我偶感风寒,休息一下就没事了。对了,你用最好的材料调制一盒冻疮膏送去冷宫。”
阿箬额外给了赏赐,包太医行礼离开,正好对上一双上挑美人目,慎贵人笑意盈盈,宛如一株优雅的刺叶月季。
在宫中当值时,他听过很多慎贵人的传闻,有说她卖主求荣,有说她粗鄙不堪,全靠高贵妃抬举。
今日一见,可知宫中传言不实,明明是位慧眼识珠、爱惜人才的贵人。
包太医离开视线后,阿箬重重舒一口气。
上辈子,阿玛因为身体不适,在加固山林防山洪时没能及时察觉滚落的巨石,被砸身亡。
他为了百姓安危不顾身体而殉职,阿箬准备给娘写信,让她好好盯着阿玛休息调理,工作时留意四周。
想起来,皇帝也是等阿玛离世才开始对付自己,这辈子她一定要竭尽所能保护阿玛。
不过,阿箬两辈子都难以接受一个事实:皇帝为了阿玛才假意宠幸自己???
阿箬不是自恋狂,也不是如懿那种恋爱脑。她只是觉得,一位君临天下的皇帝,为了一个芝麻官委曲求全,也太难以理解了。
虽然阿玛是难得的治水良才,为朝廷立下功劳,在当地颇有民望。但他是文官,没有兵权,不会因为女儿被苛待就举兵造反,水淹紫禁城。
一想到皇帝明明讨厌自己,却要在全世界面前演戏,给足面子不说,赏赐一箱箱抬进来……好像一个夹菜都要看岳父脸色的赘婿。
想到这里,阿箬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罢了,缘由不重要,只要知道皇帝忌惮阿玛就够了,这对我很有利,不是吗?
没记错的话,如懿的阿玛也快了吧。
高斌是一位好父亲,他从不会让女儿失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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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宫内。
如懿把戴着长长护甲的手指搭在门洞上,询问道:“你说是一名叫包太医的人送来的?不是江与彬?”
凌云彻回道:“是包太医,好像是慎贵人吩咐他来的。”
如懿更疑惑了:“阿箬?她怎么会这么好心,怕不是下了毒,想毒害我们。”
“总之东西送到了,你们自己处置。”说完,凌云彻把如懿的手推回去,关上门洞。
回到破败的房间,如懿把冻疮膏扔在桌上,坐在梳妆台前擦拭护甲,惢心为她梳头。
窗外细雨初歇,惢心手上的冻疮因湿气而愈发难耐,痒痛交织。
阿箬姐姐为什么要送冻疮膏过来呢,主儿手上又没有冻疮,难道这盒冻疮膏是给我的?
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桌上的瓷盒上,惢心心中五味杂陈。
明天一早,她需要伺候如懿起床梳发,打水泡茶,洗衣晾衣,做针线活。十指连心,双手浸水,无异于受刑。这盒冻疮膏,对她而言,无疑是雪中送炭。
江与彬偶尔会偷偷过来,也送过冻疮膏给惢心,但没什么效果,如懿拿来当护手霜用了。
作为青梅竹马,惢心不想劳烦江与彬再调配一次。作为婢女,惢心更开不了口,不敢在主儿受难之时,私自求助于人。
幸好,几天后江与彬偷偷来看她们,惢心连忙把冻疮膏拿出来让他看看有没有毒。
“我不是让你扔了吗?”如懿皱起眉头,很不高兴,她不想再看到阿箬送的东西。
江与彬接过盒子,打开后仔细检查,惊喜道:“这盒冻疮膏没有毒性,而且用的都是上好的材料,对消除冻疮极为有效。”
“冻疮膏没毒,那太好啦!”如懿笑道。
惢心高兴地打开盒子,她右手食指已经红肿得穿不上手套了,想立刻挖一点涂上。
如懿连忙阻止:“惢心,等一下。”
“主儿?”
江与彬接道:“娴主儿若信不过微臣医术,惢心可以先用一点试试。”
如懿摇头:“我信得过你。”
惢心闻着膏药的香气,指关节红肿处更痒了:“主儿,那为什么?”
她扯起嘴角,嘴巴微嘟,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既然没毒,那就拿去卖了吧,没用过能卖更高价。”
第2章
“两位姐姐请。”彩芽撩开珠帘,示意菱枝和芸枝进去。
她是慎贵人新的贴身宫女。前任被撵走后,内务府送去一名枝字辈的宫女。慎贵人不满意,亲自在宫女名册中挑选了同乡的彩芽。还去信让父亲看顾她乡下的亲人,彩芽非常感激。
菱枝和芸枝是阿箬的老同事,三人侍奉如懿时一起吃过糟糠菜,一起为月例苦恼,同甘共苦过。阿箬罚跪回来时还是她们照顾的。
不过,自从如懿进冷宫,菱枝和芸枝被分配到其他职位,听说慎贵人对旧主怀恨在心,李玉又说过“阿箬经常为难惢心,她留着外面更吃亏”,她们突然被慎贵人叫到启祥宫,紧张得浑身发抖,生怕被秋后算账拿来出气。
“菱枝芸枝,以后你们去古董房,不用留在浣衣局了。”阿箬说道。
菱枝和芸枝一时转不过来,像金鱼一样张着嘴。
阿箬笑道:“以前不是很喜欢粘着我喊‘阿箬姐姐’的吗?怎么一个个成鹌鹑了?”
“慎、慎贵人……我们真的可以离开浣衣局吗?”菱枝不可置信。
“放心,有我吩咐,古董房的人不会欺负你们。”
芸枝反应快,立刻跪下谢恩,菱枝也在犹豫片刻后谢恩。如懿进冷宫前连自己的父母都没求恩典,更别提其他宫人了。她平日得罪人多,两名宫女流落浣衣局没少被欺负。
于此相对,古董房安静活少,是宫女们的好去处。
阿箬赏了她们一点碎银,懒懒地挥手让彩芽送她们走了。
两人出门后,菱枝忍不住说道:“芸枝……阿箬姐姐她为什么……”
“嘘,主儿现在是贵人,注意称呼。”芸枝低声道。
走过宫道,见前后无人,菱枝又道:“人人都说慎贵人出卖了娴主儿,她才进了冷宫,我们承她的恩,是不是对不起娴主儿?”
芸枝连忙捂住菱枝的嘴:“别乱说话。慎贵人如果真的痛恨娴……乌拉那拉氏,恨屋及乌,她吩咐一声就能把咱不知不觉弄死,何必大费周章。”
“说得也是。”
“听江与彬说,她给冷宫里的惢心送了几盒药膏和其他别的。”
“我也听说了。”
“所以我们要尽心当差,其他的别想了。”芸枝说道。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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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
彩芽办事回来,不忿道:“主儿,第二盒冻疮膏也被卖了!”
阿箬轻闻香茶,毫不意外:“用过吗?”
“听您的吩咐截下看了,没用过,原封不动卖出去了,”彩芽十分意外,“江太医不是去了两次吗?他应该检查过没毒的。”
“如果有毒,乌拉那拉氏才不敢卖出去呢。”阿箬冷笑一声,“反正手长冻疮的人不是她,卖出去一盒,便能多吃点好东西。”
彩芽听说,当年主儿在延禧宫侍奉娴妃时被秦立克扣,主子都要吃馊饭,底下的人饿晕宫道好几次,不禁悲从中来:“惢心也太可怜了。”
阿箬吩咐道:“惢心确实可怜,给江太医送些药材,让他好好调配一盒送过去。”
她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精美的镶珠珐琅彩盒,递给彩芽:“给江太医,让他务必要用这个盒子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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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进冷宫,江与彬马上把惢心拉到一边,打开盒子:“快,你先挖一点涂上,这次是我亲自改配方调配的,效果很好。”
惢心有点心虚:“不了,主儿要卖的。”
“用一点没关系,她不会发现的。”
见惢心不敢动,江与彬急忙挖了一点涂在心上人红肿的指关节上。一股舒适的凉意传来,麻痒疼痛很快消退,患部裹着一层晶莹,红肿逐渐变成淡粉,惢心感动得快哭了。
“快,再涂一点。”
“好……”
明明是江与彬调配、阿箬给钱给材料制作的药膏,两人却像做贼一样,一边涂满十个手指,一边左右张望。
但冷宫就那么点地,如懿出完恭就看到惢心和江与彬鬼鬼祟祟的,她笑着走过去,看到惢心把手藏在身后,江与彬把一个东西塞到袖子里。
“阿箬又送冻疮膏来了?”
“……这是我亲自调配的,慎贵人给了点药材。”
江与彬伸进袖子里,抓着盒子使劲晃了晃才拿出来,打开后惊讶道:“哎呀!我来的时候太匆忙,药膏都晃散了。”
他把乱七八糟黏在盖子上的冻疮膏展示给如懿看:“啧啧,这可不好卖了。”
如懿接过盒子,不悦地检查药膏。
惢心满怀期待看着如懿。
江与彬暗示道:“都这样了,卖不出去的,不如给惢心用。呃……大不了用完后把盒子卖了。”
如懿摇摇头,眯起眼睛看着贴身侍女:“惢心懂得什么是轻重缓急,比起皮肤美观,吃饱穿暖才是最重要的。”
惢心藏在身后的手微微发冷,苍白的小脸闪去一丝痛苦,垂着头应了。
江与彬又道:“那用一点?别人看不出来的。”
如懿扬起下巴教育两人:“哪怕他们看不出来,我们做生意不能没有诚信。”
江与彬心里滴血,恨不得抢过如懿手里的盒子,把里面的好东西全用在惢心身上。
如懿见江与彬死死盯着自己的手,心想:他喜欢惢心,还这么直勾勾的……我的手就这么好看吗?
于是,如懿翘起小尾指让他看个够,十指像弹琴一样在盒子上划过。
然后,她摸到盒子上一处空隙,轻轻一按,镶嵌其上的珍珠掉了出来。
“这是什么?”
惢心捡起珍珠,具体来说是半颗珍珠,横切面还有金属莲花镶座。一般而言,镶在盒子上的珍珠都是一整颗的,这颗珍珠倒像镶在首饰上被撬下来,强行弄在盒盖上。
如懿瞧了一阵子,突然惊讶地张开嘴:“我认得这颗珍珠!”
她哒哒哒地跑进房间,粗鲁地把盒子扔在桌上,从梳妆台里拿出一堆护甲,挑出其中一个最长的。
“你们看!”
如懿把珍珠按在护甲正中央空出来的地方,轻轻一扭,严丝合缝嵌在其上。
“护甲上珍珠在我进来前就丢了,没想到被人捡去镶在盒子上,在冷宫物归原主。”
她得意地把长长的珍珠护甲戴在中指上,摊出来给两人看,像占了邻居便宜的乡下刻薄老太。
“你们看,完整了。”
惢心和江与彬笑不出来,江与彬迟疑道:“那要不把这个护甲卖……”
“卖”字还没说出嘴,如懿立刻沉下脸来,露出一副“你也要来伤害我吗”的表情。
惢心连忙赔笑,给如懿上热茶:“主儿失而复得,是极好的预兆。”
如懿重新露出笑脸,仔细欣赏护甲,头也不抬:“惢心你送江与彬出去,把冻疮膏给凌云彻让他卖了吧。”
惢心合上木盒,没了镶嵌其中的珍珠,这个盒子已经是不值钱的破烂玩意了。
但主儿高兴,她也……高兴。
高兴吗?
她把盒子给凌云彻时,这个冷宫侍卫毫不掩饰嫌弃:“什么破盒子,还不如像之前那样拿陶瓷盒装着呢。”
可能是药效过了,惢心的手指又痛起来,眼角噙着泪水。
江与彬推开门:“我走了,你照顾好自己……和主儿。”
“嗯。”惢心低着头。
江与彬回头几步,偷偷把拇指大的小瓷瓶塞到她手心,头也不回迈出冷宫。
惢心缓缓抬头,只见冷宫大门轰然关闭,江与彬的背影被红门锁在外面,装着一点点冻疮膏的瓷瓶在手心散发着熟悉的药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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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是以前侍奉过大阿哥的嬿婉?”
送花的宫女很年轻,白皙的脸蛋透出少女特有的娇嫩淡粉,未绽放已有几分令人移不开眼的丽容。
小宫女贸然听到自己的名字,惶恐跪下:“回贵人,奴婢确实名叫嬿婉。”
“抬起头来。”
阿箬长长的指甲挑起嬿婉下巴,仔细欣赏着这张青春洋溢,还没被宫廷争斗浸染的脸孔:“海贵人说你长得有几分像冷宫里的乌拉那拉氏,今日一瞧,一点也不像。嗯……确实颇有姿色,难怪,难怪。”
阿箬站起身,又道:“你知道为什么纯妃要把你调去花房吗?”
骤然跌落的命运又被提起,嬿婉心如刀割:“因为奴婢的八字与大阿哥相克。”
阿箬笑道:“宫人一旦分配侍奉阿哥,他们的八字都会送去钦天监,如果你的八字克着大阿哥,一开始就不会让你侍奉,无论你花了多少银子。”
“慎贵人……那奴婢是为什么……”
阿箬同情地扶起她:“是海贵人,海兰向纯妃告状,挑唆她把你扔去花房。”
“海贵人?”
嬿婉回想起海贵人的话——“若命数相克,多留又有何意义呢,否则真克着了阿哥,被罚去辛者库也不为过。”这位以不争不抢闻名的宫妃眼里尽是厌恶和凶狠,和她平日形象对比鲜明,就像卫嬿婉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却不自知一样。
嬿婉不敢相信:“为什么会这样,奴婢没得罪过海贵人,她还夸过奴婢,说奴婢为大阿哥解围,让纯妃娘娘赏赐奴婢。”
阿箬淡淡道:“她说,那天在御花园看到你蓄意勾引皇上,心思不安分。”
嬿婉脑中赫然闪过一片白光,那日她路过御花园偶遇皇上,皇上认出她是大阿哥身边的人,便聊了几句。之后,皇上和嬿婉均把这个小插曲抛之脑后,没再提起。
那时候,海贵人就在附近吗?一个贵人主子躲在一旁偷听,还说她刻意勾引?
想到自己的清誉、前程和受到的欺凌,嬿婉委屈得眼泪直流,砰砰砰磕了三个头:“慎贵人明鉴,奴婢真的没有勾引皇上,真的没有!奴婢可以发誓,如果那天奴婢蓄意勾引皇上,奴婢便不得好死!”
阿箬扶起她,柔软的丝绸手帕擦去宫女的眼泪,故作失望道:“真的吗?”
“真的!”
嬿婉怕她不信,举起手指想再次发誓。
“不必。”
阿箬温柔地握住嬿婉的手,拢在手心。
“我知道你心性纯真,只想做一个得脸的管事姑姑。但宫里的女人都是皇帝的人,勾引皇帝何来错处?为自己和母族争一个前程是应该的,无需感到羞耻。”
“慎贵人?”嬿婉无措地看着阿箬,宛如受惊的小鹿。
阿箬把掌心放在唇边,轻轻呵出一口热气。
“我助你勾引皇上,爬上青云之路,你成为我的妹妹,护我一生。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