俊朗少年柔和了岁月,一眼就惊艳了陆时安整个人生。 深爱十年,她终于嫁给他。 然而,她不知道,自己枕边人,心有长刀,时刻想着剜出她的心血。 家族覆灭,孩子夭折,这一切皆拜他所赐。 这一路走来,她终于,累了,倦了,放手了。 少年早已成为冷峻男人,他折磨着陆时安,也在折磨着自己的心。 他得到了她所有的爱,十年爱恋,终是深恩尽负。 当他终于放下过往,却听闻那女人早已葬身鱼腹。 兰因絮果,兰因,絮果。
第1章
骤雨阴云,西风冷肃。
冰凉的大雨噼里啪啦砸在陆时安的身上。
她跪在雨幕里,跪在傅谨御家门口,也是她的家门口。
结婚三年,那些数着日子等着傅谨御回来的时候,她对这门上的每一道花纹都熟悉之至。
衣襟湿透,女人狼狈不堪,如同雨中浮萍,脸色更是苍白如鬼。
就在她身体摇摇欲坠的时候,面前的门啪嗒一声开了。
“你认错了吗?”
矜贵冷漠的男人斜倚在雕花大门上,身后披着百万私定的西装,更衬得男人气度不凡。
认错?认什么错呢?
承认她找人恐吓季非非,吓得她险些流产吗?
陆时安苦笑两声,“我说了我没做,不论你怎么罚我,我都不会承认。”
看着女人苍白的脸色,傅谨御眉头微蹙。
“你......”
他刚说一个字,只见雨幕里的娇小女人倏然扑倒在他脚前,双眸禁闭,气息微弱。
一瞬间傅谨御双目微睁,将外套披在她身上大步冲进雨里,一路直奔医院而去。
“先生,她怀孕了,有流产的风险,您......”
医生的话被傅谨御冰冷骇人的眼神钉住,没说完的话再说不出口。
“如果我的孩子没了,那你还有从医的必要吗?”
傅谨御话说的毫不客气,医生忙不迭点头逃离。
刺目的白炽灯下,陆时安缓缓睁开双眼,浓重的消毒水味传入鼻子里。
这是在医院吗?是......傅谨御送她来的?
“时安,你醒了?”
一道熟悉的男声打破她的幻想,看着身侧的俞候宥,她眼里的期待一点点湮灭。
看到这样的陆时安,男人眼中闪过一抹幽暗。
眼角瞥到一抹高大的身影,他握住陆时安的手,情深意切。
“时安,你不要怕,我会负责的!”
陆时安愣怔,一时忘了抽回自己的手。
负责?负什么责?
虽然俞候宥在学校的时候追了她好几年,但是她并没有答应过他。
而且她都结婚这么多年了,她以为他早就放弃了。
陆时安蹙眉抽回自己的手,“你在说什么?”
俞候宥叹息一声,死死握住陆时安的手。
“你不要担心,我知道你不喜欢傅谨御,既然我们有了孩子,我怎么还会再让你偷偷摸摸的跟我?”
什么孩子?什么偷偷摸摸的跟他?
陆时安正想问明白怎么回事的时候,门被人哐当一脚狠狠踹开。
冷峻的男人面沉如水,看过来的眼神冷如冰窟。
“呵!”傅谨御冷笑一声。
“原来如此,我说你怎么连怀孕了都不跟我说,原来是不敢告诉我吗?”
他将手里的报告单攥成球扔到一脸懵的陆时安身上。
“这个孽种,我不会让你生下来的!”
看着一身气势风雨欲来的男人,俞候宥眼中闪过一抹惊惧,想到与季非非的约定,他咬牙上前一步。
“她是我的女人,你想干什么?”
原本注视着陆时安的男人听到这话,转头看他。
嘴角勾起一道阴沉可怖的笑意,他迈着矜贵的步伐,一步步走到俞候宥身上。
他一把将俞候宥提到自己身前,动作漫不经心的优雅贵气。
“小子,我欣赏你的胆量,敢动我的东西,希望你能承担的住后果。”
他笑了下,靠近他,脸上阴云密布,轻声缓慢的问。
“你是想家破人亡,还是身败名裂?”
俞候宥被他吓得腿都软了,嘴唇哆哆嗦嗦说不出一个字。
陆时安手里展开傅谨御扔过来的报告单,终于明白发生了什么。
她......居然怀孕了?
细白的手指颤抖着抚摸在小腹上。
这里面已经有一个小生命了吗?她......要当妈妈了。
“呵!”
傅谨御冷笑一声,松开提着俞候宥的手,叫来医生。
“陆时安,你不用假惺惺的演戏了,我不会再相信你,你肚子里的小畜生,我绝对不会留!”
“小畜生?傅谨御你再说什么?他是你的孩子!”
她就只与傅谨御一个人发生过关系,这孩子怎么可能是别人的?
陆时安突然想明白俞候宥刚刚对她说的那番话是什么意思。
她不可置信的看向俞候宥。
“学长!我们之间有没有事你清清楚楚,你怎么可以信口雌黄?!”
瘫坐在地的男人眼底闪过一抹阴狠,抬头时对陆时安的眼神深情且失望。
“时安,我知道你害怕傅谨御,可是你怎么能抹杀了我们之间的......”
“哐当”一声巨响,吓得刚进门的医生眼皮狠狠一跳。
“够了!我不想知道你们之间那些见不得光的事!”
傅谨御嘴唇禁抿,看着陆时安的眼神黑沉沉的,仿如雷雨前的天际。
这个女人就是这么心狠手辣,又水性杨花,他怎么还会对她有所期待?
“医生,把她的孩子拿掉。”
陆时安瞳孔突然张大,不,不可以!
她不住的往后退,将自己藏在被子里。
“谁都不许动我的孩子!傅谨御我没有偷人!我发誓,这辈子只有你一个男人!!”
护士一左一右抓住她的胳膊,陆时安无助极了,她祈求的看着傅谨御。
“你相信我,他真的是你的孩子啊!”
突然,想到什么,她奋力一把抓住傅谨御的袖口。
“可以做羊水穿刺的!我可以证明,他真的是你的孩子!”
傅谨御让护士住手,捏住陆时安的下巴,低头冷冷的看着她。
“陆时安,你最好不要骗我。”
陆时安喜极而泣,她可以证明的!这个孩子就是傅谨御的!
俞候宥气急败坏的在消防通道里给季非非打电话。
“你说我只要让傅谨御误会孩子不是他的就给我一百万!现在,怎么办?他要是知道我骗他不得弄死我!”
季非非闻言冷笑一声,“蠢货!你忘了我也在这家医院做孕检吗?”
“你还敢做孕检?你明明知道咱们俩的孩子根本不可能跟傅谨御有半点血缘关系!”
俞候宥低声吼她,这女人胆子太大,他当初是鬼迷心窍了才跟她狼狈为奸!
“我的孩子不是傅谨御,但是陆时安的一定是,所以......”
说到这里,俞候宥心中了然。
“原来如此,那这样一来,陆时安就是有八张嘴,也说不清了!”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贱女人!让你当年拒绝我!
俞候宥阴冷一笑,挂断电话。
第2章
陆时安充满信心的去做了羊水穿刺,只为给她孩子一个清白,一条活路。
不久医生拿着报告单出来。
“经检验,陆小姐肚子里的孩子跟傅先生有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的可能......没有血缘关系。”
陆时安脸上的镇定一点点崩裂,她简直不可置信,一把抢过医生手里的报告单。
“这不可能!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傅谨御看着她眼神里古井无波,“陆时安,这次你还想怎么解释?或者说,再想找什么借口?”
他自嘲一笑,他真是傻了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相信她!
“把那个孽种做掉!”
他狠狠的说完,转身大步而去。
“可是先生,陆小姐因为身体特殊,如果做掉这个孩子的话,以后很可能再也没有孩子了!”
医生追上去跟傅谨御解释。
“嗯。”
男人,冷淡的应了一声,转头看向他。
“所以我就要留下这个孽障吗?”
他冷冷的勾起一道笑意,“做掉,做干净点!”
陆时安拿着那张检查单,神思恍惚,闻言,抬头看向傅谨御毫不犹豫离开的背影。
“傅谨御,他真的,是你的孩子啊!”
医生过来想要劝慰她,怎知还没碰到她,她就惊恐的后退。
“谁都不许伤害我的孩子!”
声嘶力竭的喊完,陆时安就像被逼急了的兔子狼狈逃窜。
等到傅谨御的保镖从楼下上来时,她早已不知所踪。
陆时安仓皇无措,走在路上觉得谁都想害她孩子。
她早就因为一意孤行要嫁给傅谨御而与陆家断绝关系多年,思来想去也只有陆家老宅可以去。
爷爷一定会相信她的!
一路踉跄到达老宅时,只见老爷子看着红着眼眶进门的陆时安,长叹一口气。
“时安啊,我能逼谨御娶你,但是我不能逼他爱你,逼他相信你。”
他就像早已洞察一切,让佣人给陆时安上了热茶。
捧着茶的陆时安一瞬间就泪如雨下。
失神的喃喃自语。
“爷爷,我知道,我......知道的。”
傅谨御不爱她,结婚三年,她怎么会不清楚呢?
“老爷,大少爷回来了。”
佣人在老爷子耳边道,他看了眼失魂落魄的陆时安,到底是傅家的孩子,他吩咐佣人。
“你先带少夫人去偏厅用饭。”
陆时安一手护着小腹,失了魂一样随着佣人走了。
傅谨御带着季非非走进来,她暗中搜索。
俞候宥说那个贱人来了老宅,这次她必定要让她彻底翻不了身!
“爷爷,我要娶非非。”
老爷子面容陈静的看着他,问,“不后悔?”
傅谨御沉默不语,已经表明了态度,季非非将与陆时安掉包的羊水穿刺报告单放到老爷子的面前。
“爷爷,我......”
老爷子摆摆手,“季小姐先去外面等会,我有事要单独对谨御说。”
季非非不甘心的退出去,阴翳着眼神直到看到陆时安的踪影。
“陆小姐,你不好奇为什么羊水穿刺与谨御的不匹配吗?”
阴冷的女声从背后传来,让吃东西的陆时安背后一冷。
“是你!”
她转身怒视季非非,“是你做的手脚对不对!”
就像之前污蔑她找人害她孩子一样,都是她故意的!
季非非故意引诱她走近自己。
“是啊,我故意找人演戏要害我的孩子,就是为了嫁祸给你。”
“我故意掉包了我们俩个人的羊水穿刺结果,就是为了让谨御弄死你的孩子。”
“我的孩子是无辜的!你为什么这么做!又为什么要告诉我?”
陆时安拽住她的衣领,眼中怒火盎然,为什么她明明没有错,却背负了所有罪责!!
季非非眼角瞥到一抹熟悉的人影,抓住陆时安的手,在她耳边低语。
“因为你怀的是傅谨御的种,而我的不是,告诉你,当然是因为,要送你进地狱啊!”
说完最后一句,她猛的向后一推,身子咕噜噜滚下楼梯。
“陆时安!”
一声怒喝,她被傅谨御狠狠的推到一边,几步跑到季非非身侧。
触目一片殷红,季非非眼泪满脸,狠狠抓住傅谨御的胳膊。
“谨御!孩子!我们的孩子没了!”
陆时安后腰撞在扶手的凸起上,小腹一阵绞痛。
“帮帮我,谨御,帮帮我!”
她艰难的向他身手,只见他转头冰冷的看过来。
“陆时安,我的孩子被你害死了,我要你为他血债血偿!”
陆时安疼的满脸苍白,颤抖的向他伸手。
“不是的,她肚子里的孩子根本不是你的!我怀的才是你的孩子啊!”
“到这种时候了,你嘴里还没有一句真话!陆时安,你太让我失望了!”
傅谨御一把抱起季非非,大步往外走,陆时安看着他的背影。
一如他在医院里那样决绝的背影。
傅谨御,你为什么,永远都不相信我!
她恨恨的捶击地板,一路爬向门口。
“有人吗?来人啊!帮帮我,救救我的孩子!”
佣人听到求救,看到她一阵惊呼。
最后她昏迷之时只听到一声熟悉的叹息。
再次睁眼时,陆时安已经在医院了,还是上次那个主治医生。
青年带着一副平光镜,面容温和俊秀。
他穿着白衬衫,逆光站在床边低头看着手里的检查单。
恍惚间,陆时安仿佛看见了年少的傅谨御。
迷茫间,她握住床边那张骨节分明的手,将它贴在脸颊上。
“你还是相信我的,对吗?”
云开邺愣怔一下,想要抽回手时发现掌心一片濡湿。
轻咳一声,青年尴尬的笑了下,。
“抱歉,小姐,我并不是你认识的那个人。”
陆时安泪眼朦胧的抬起头,眼睛被泪水渲染的晶莹剔透,犹如迷失的麋鹿。
那一瞬间云开邺心脏仿如受了地震,他的整个世界,地动山摇。
不自觉的把手放在她的头顶,轻轻抚摸,给予安慰。
“非常抱歉。”
他说,“因为大出血,您的孩子很难保住了。”
陆时安眼睛一下子就湿润了,紧紧抓住云开邺的手。
“帮帮我,你帮帮我,我......我什么都没有了,就只有他,你一定要帮我留住我的孩子。”
她一哭,云开邺突然就不知所措,高大的身影蹲下来,轻轻的给她擦掉眼泪。
“我会的。”
门嘎吱一声被人从外面推开,陆时安看到傅谨御时眼神忍不住一阵震颤。
他看着陆时安紧紧抓着云开邺的手,脸色阴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