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皇子一直觉得谢九娘对他别有用心。 从她两岁半进宫,递给他一块啃了一口的莲子糕开始。 她的野心,就从那张还没长好牙,笑得一脸糯软软的圆包子脸上暴露无遗。 想得倒挺美。 他这种人中龙凤,岂是小肉包子能觊觎的? 这辈子都不可能。 数年后,谢九娘恋慕四皇子的消息传得满城风雨。 谢清鲤:“……” 都疯了么? 她怎么可能喜欢那种人? 从小到大对她从没好脸色,她又不是脑子有坑。 “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
第01章 谢家九娘
时节已过中秋。
中天上一轮圆月饱满圆润,像是一块莲子饼。
慢慢的,莲子饼从树梢上升起,越过重重宫殿的剪影,挂在寝殿外的金桂树上。
行完大礼之后,一身喜袍的四皇子进了寝殿。
他平日里总喜欢穿玄色衣服,衬得肤色濯然清冽,气质端方肃然。
而今穿着红袍,倒是显出几分少年人的英气来。
他站着谢清鲤面前,负着手,居高临下望着她,脸上一丝笑容都没有。
“筹谋这么多年,你这回可算得偿所愿了。”
谢清鲤:“?”
她筹谋什么了?
是老天不长眼,硬让她嫁給他,这也能怪到她身上?
她就知道,她跟这个人,是一点都不对付的。
谢清鲤默然托起身前已经吃了一大半的莲子糕碟子。
“吃么?”
四皇子冷哼一声,甩着衣袖出门去了。
看看,脾气这么不好。
她可真是倒霉。
明明当初卢公子裴公子顾公子都是好的,为什么她偏偏要嫁给了这个小气鬼?
真是老天不公。
…
一年前。
四月下旬。
锦州的初夏还是很有燥意的。
谢清鲤坐在绣墩上钓鱼,两只手托着腮,被暑气弄得精神恹恹。
挂着细密竹帘的水榭外传来女孩子娇俏的呼唤。
“九妹妹!”
伴着声音,竹帘晃动,晴光乍泄,穿着嫩黄夏衫的娇美女孩走进来。
谢清鲤抬抬眼皮,招呼来人。
“七姐,来吃点心。”
一碟山鸡油卷,一碟青虾卷,一碟海棠酥,一碟藕粉糖。
谢七娘扫过谢九娘还带着婴儿肥的圆润小脸。
笑着问:“你的病可好了?”
谢清鲤:“没好。”
她回锦州还不到两个月,锦州气候与西京大不相同,在西京住了十几年的谢清鲤不太能适应。
天气一转热,她就开始苦夏,精神一直不好。
谢七娘把她从绣墩上拽起来。
“快别歪着了,贵客们都要来了。”
“那七姐去应酬,不用管我。”
谢七娘压低声音:“姐姐昨天跟你说的话,你可都还记得?”
谢清鲤端着小脸,表情严肃。
“记得,等下那些年轻公子们会从外面经过,我要仔细看着,觉得哪个可堪为婿,就告诉父亲和祖母。”
谢七娘赶紧打断她,“行了行了,你心里清楚就好,这些话不好说出来。”
叮嘱了她几句,吩咐侍女好好伺候着,这才转身去忙。
谢清鲤在西京养了十几年,要看着要及笄了,才回锦州谢家祖宅。
目的很明确,就是回家议亲的。
谢清鲤心胸宽广,想得透彻。
所谓嫁人,无非是换一户人家,重新吃吃喝喝。
她出身高贵,父亲是高门士族之首的谢家嫡子,外祖母是当今陛下的义姐,从小长在宫里的长公主,外祖父是威远侯。
就算嫁了人,又有谁敢欺负她?还不是照样吃吃喝喝。
只是这亲事一日不定,谢府就一日不安生。
今天这个诗会,明天那个酒会,每次都拉着谢清鲤和谢家姊妹作陪。
眼看着天气越来越热,谢清鲤不耐烦起来。
为了全家都尽早解脱,她决定快刀斩乱麻。
什么夫婿不夫婿的,就从今天这些赴宴的世家郎君里随手指一个顺眼的便是。
第02章 不是你
水榭里有风,倒是比谢清鲤自己住的地方凉快。
她这几日晚上都没睡好,垂着钓竿,拄着额头,一不留神,竟是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传来喧嚣。
“鱼都跑光了。”
一道带着笑的清朗声音在身边响起。
谢清鲤蹙了蹙眉,没有搭理。
下一瞬间,“啊——”的一声大叫,在她耳边炸开。
谢清鲤险些从绣墩上栽了下去,恰被一只手扶了起来。
抬头,对上一双含着笑的桃花眼。
桃花眼的主人一眨不眨地望着她,面如冠玉,嘴角噙笑。
一身白底绿竹的夏衣,映衬得这人宽肩窄腰,身量修长,玉树临风,分明翩翩佳公子。
“……”
谢清鲤脸色变得很古怪。
那人低声笑起来。
玉骨扇在她额角不轻不重敲了下。
“小丫头,被本世子的美貌晃到眼睛了,连话都不会说了?”
谢清鲤没有纠缠,站起身唤自己的贴身侍女青梅。
“哎,别走啊。”
被无视的白衣公子不依不饶,伸手挡在谢清鲤身前。
“好妹妹,你怎么不理我了?是不是心里埋怨,那日你离京的时候,我没有送你?”
作为一名世家公子,他这些动作轻浮而不端庄。
奈何这人生得实在貌美,这样不端庄的动作,因为赏心悦目,也让人苛责不起来。
在场一众小姐和侍女们都红了脸。
白衣公子轻声细语解释着:“我虽然那日没有送你,但也跟你的船前后脚到的青虹江,我一直看着你呢。”
一旁的谢七娘忽然挑眉。
“前后脚?九妹那日在青虹江上遇到江匪,多亏一艘带着护卫的游船经过,将她救下来。莫非,便是楚世子?”
白衣公子含着笑,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
看着谢清鲤,一脸骄傲神色。
“你说吧,你要怎么回报我。”
谢七娘敛正神色,深深一礼,“多谢楚世子当日出手相救。”
一边拉着谢清鲤:“九妹,快来谢过楚世子的救命之恩。”
谢清鲤平声道:“不是他。”
楚炎华笑容微僵,“你怎么知道不是我?”
不是他救的。
虽然谢清鲤当时溺水昏迷,并不知道是谁救了她。
但绝对不是楚炎华。
楚炎华在怀里慢吞吞摸了一圈,摸出一只白色暖玉雕成的小兔子来。
“你瞧瞧,这是什么?”
谢七娘皱眉。
这是她们谢府子孙的生肖玉佩,每个人都有。
虽然谢清鲤出生在西京,但祖母当年送出生礼的时候一并送了过去。
玉佩上应该还刻着谢清鲤的“鲤”字。
楚世子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这玉佩拿出来,是什么意思?
谢清鲤定定看着楚炎华,“不是你。”
楚炎华笑了。
他生得本就貌美,这么一笑,恰如芝兰玉树晃花人眼。
“没良心的小东西。”声音里满是宠溺无奈之意。
听得周围的人浮想联翩。
楚世子与谢九娘,关系也太亲厚了吧。
也对,他们都在西京长大,应该是旧识。
谢清鲤伸手过去,“玉佩还我。”
楚炎华把玉佩重新放回怀里,斜着眼睛看她,脸上带着笑。
“凭什么给你?这是我捡的。”